ell007，小花的家

今年人文講座請來了漸漸淡出國劇圈的郭小莊

國劇是何其冷門的一門藝術
也不怪孩子不愛聽.年輕老師們也都興趣缺缺
它太抽象.也需有較高的門檻才能一窺堂奧

然而壢中星期五的夜空是那麼潔淨.來客莫不訝異於
中壢這麼個小小的鄉下地方竟也有愛好藝文的族群

上次蔣勳來的時候.我瞧見了他登上講台第一眼吃驚的眼神
他是被壢中孩子青春的熱情震懾了
...你們不是硬被教官抓來聽的吧..這麼熱切.殷盼的眼神...

小莊也是
103準備的青綠色海報[小莊.我愛你]
長軸拉開.拉出了103的激動
其它班較寒傖的海報也高高低低舞動著
小莊的神情一如蔣勳.以及更早的余光中.嚴長壽...

103坐在最貼近小莊的舞臺邊
清清楚楚欣賞她的身段與步姿
有時她纖細的身軀走起小妾的碎步
有時是白蛇在斷橋邊回憶與許仙的過往.哀戚.執著的眼神
隨著手指移向遠方斷橋
都牽繫著聽眾的心情
尤其清脆高昂的假嗓.更是京劇最獨特之處
103有幸親臨.見識這精采的一切

拜海報之賜
百合更是第一個上台發問的
多麼榮幸啊
得到一本專門介紹雅音小集的書籍

[智慧的腦.單純的心]
這是小莊最深切的叮嚀

七歲半到十八歲長達十年住在劇校裡
早上五點起床吊嗓.練柔軟功
下午練腿功.晚上讀學科
這是幾百年來京劇學徒單純而規律的生活
ㄧ年中只有端午.中秋.春節可回家探親
[幾乎是被關在學校裡]
正如電影[霸王別姬]中.受著嚴苛.密集的訓練.
爲了演出.她下苦工減肥10斤
似乎唯有這樣才能保有一顆單純的心
也似乎唯有這樣的單純.才能堅定

她的第一齣電影[秋瑾]爲她贏得武俠女后的封號.以及
接踵而至無數的邀約與鈔票
父親一句話[你要當演員.還是藝術家?]
提醒小莊.藝術是一輩子的生命投注.藝術才能活出個人的魅力
京劇也需要小莊來呵護與維繫

雲門舞集訓練舞者只要3至5年
而京劇至少要十年的光陰
[台上一分鐘.台下十年功]
其中的寂寞.非外人可道
這園地的確需要更多年輕人來傳承

前輩余大綱老師親自爲她編寫劇本
[他也是蔣勳.林懷民的老師]
他們都意識到京劇非改革不可
由於余老師意外猝死於計程車上
小莊驚覺自己肩上的擔子必須ㄧ人扛起來
於是.由無知.有知.熱愛.到責任
她創辦了雅音小集
她把京劇刻板.太抽象的動作改為細膩.強化內在心理情感的演出
更加入出國留學所見的芭蕾.歌劇明確強力的效果
甚至衣服有腰線.孕婦可以挺著大肚子
這些全部是京劇的創舉
她以她的智慧爲國劇走出一條新的路

15年來.只要新戲碼一出.3天內售票一空
京劇喚起了年輕人的熱潮.國父紀念館破例賣站票
傳統老前輩的阻力並沒有澆熄小莊的意志
來自官方亦然.如.竇娥不能死
來自大陸亦然.如票房的爭奪

小莊以堅毅的革命情懷.孤注一擲向前走
父母兄弟姐妹8人的全力支持
雅音真的替京劇點燃了新的生命

她至今仍單身
她笑說自己已在舞臺上演盡了中國女子的愛情
[雖然最後都是上吊而死]
舞台即人生
這樣的愛情已足矣

最後的發問時間延長了半小時
我看到小莊母性的一面
她沒料到壢中孩子的提問這麼有水準
她溫婉地搭著同學的肩膀.以探詢等待的眼神看著百合
甚至不厭其煩.絮絮叨叨
那是對青年人的叮嚀
[不要吃冰.不要吃辣.
身體要好好保養
洗完頭沒吹乾之前.不要跑出去吹風]
她是那麼激動啊
是的.每位來客都是如此
這是壢中的驕傲

猶記得幾年前.我班上的阿福
問了嚴長壽一個太直接的問題
[嚴先生您說
年輕人要從基層做起.學著吃苦
可是我們又不像你兒子.有這樣一爸爸替他安排這麼多的學習機會
我們怎麼去開創人生呢]
語畢.全場譁然
嚴長壽自此對壢中另眼看待

台下的校長一路與同學聆聽
校長也是一位以領導.統御受人景仰的人
想必今日也爲小莊折服
他們都是擠身眾多男子之中．卻能脫穎而出的強者

我想.能在一個領域中.立有一席之地
需要的.真的就是
[智慧的腦.單純的心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