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 這實在是歷屆以來的佳作,文中大量運用象徵,筆法高妙。
大家仔細品味吧! >

對面的山茶花要開了嗎?

  我在陽台上曬著棉被,然後心不在焉的拿著一條木棒拍打。隨著木棒的拍擊,我的視線頓時被灰塵與塵顢給遮蔽了,但我還是看的到對面圍牆上的山茶。其中含苞待放的花苞,像一顆水滴型的瑪瑙鑲在叢叢綠葉中,隱約透露著嫩紅。

  我猶記去年山茶花開的情景。

  那時我剛從學校放學,進入巷口時發現自家對面停了兩輛搬家公司的貨車,幾位工人從貨車上搬下幾件大型家具與行李,還有好幾盆盆栽,當時我不知道那些都是山茶。只是納悶著這位新搬來的鄰居是何許人物,還是一個怎麼樣的家庭。後來幾天,我都沒在住家附近看見陌生的面孔,也沒有所謂的新鄰居來拜訪。我不禁跟母親抱怨起新鄰居未免也太不懂得"敦親睦鄰"的道理了。

  「因仔人管那麼多做啥?」母親一邊炒著地瓜葉一邊說:「閑著沒事去買半斤蛋回來。」

  我心裡不是滋味的從櫃子裡的糖罐中拿出幾個銅板就出門了。

 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,整條路上都沒有人。幾盞昏黃的路燈被一群飛蛾圍繞著,減低了它的照明功能,加上又有幾盞被附近頑皮的小孩子拿石頭砸破了,所以路顯得相當黑暗,要不是我自小在這長大,恐怕就會迷路。正當我暗自慶幸時,我看見我前方幾公尺處有個白色的人影。

  我心一驚,乖乖的,現在不過晚上六七時,就給我遇上那種東西了?更糟糕的是,那東西似乎發現了我,且朝我"走"近。

  我頓時嚇的冷汗直流,嘴裏喃喃唸著上次參加大叔公喪禮時放的佛經,手不斷在胸口畫著十字架。不過那東西似乎朝我移動的越來越快,我轉身拔腿就跑。
  
  「¬等一下!」

  我才沒那麼傻就停了下來轉身過去。我腦中不斷浮現出所聽過的怪談,深怕我一不小心就給那種東西抓到陰曹地府去。

  「¬我不是壞人,也不是鬼啊!」

  我一聽就停下腳步,但我還是沒有勇氣轉過身去。我不斷喘著氣。

  「¬不好意思嚇著你了,但是我沒有惡意。」一陣好聽的女聲從我身後傳出。

  聽這聲音應該不是什麼壞人吧?而且對方都先聲明自己不是鬼了。我轉過身去,先是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,然後看見了她。

  一位少婦。一位穿著白色連身洋裝的美麗少婦。

  「弟弟,阿姨沒有惡意。¬」少婦笑了笑,然後擦了擦她額上的汗。

  我盯著她的臉久久無法移動。在這小鄉村中能見到的不是上了年紀的歐巴桑,不然就是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,哪來的美女?更何況是如此氣質出眾的?我開始在猜測她搞不好是城裡的哪家千金小姐。

  「我剛搬來這,所以對這附近還不熟。我只是出來散個步,沒想到就迷了路」她尷尬的笑一笑,然後從皮包中拿出一張地址,指著:「你知道這邊要怎麼走嗎?¬」

  我隨著她白皙修長的手指一看。好樣的,這就我家對面啊!難不成這位美麗的少婦就是那新鄰居?

  「我知道,這就在我家對面啊!」我朝身後指:「¬往前直走過三條巷子,第四條進去就是了。」

  少婦開心的笑彎了眉:「¬真是太好了,好巧啊!一迷路就遇上同巷子的新鄰居。」

  我看著她白皙帶著淡淡粉紅色的鵝蛋臉,還有長長的睫毛,不知怎麼的整個身子開始躁熱不安。我很清楚絕對不是因為剛才跑步的關係。

  「¬我剛搬來這,真的沒有什麼好東西可以報答你。」少婦蹙眉,一臉苦思。

  美女輕蹙柳眉的樣子果真嬌俏動人,無怪乎西施捧心更忍人憐愛。

  短暫的沉默,我的心隨著她眨呀眨的眼皮撲通、噗通跳著。晚風徐來,卻趨不散全身燥熱,若有似無的花香挑逗著我的嗅覺,比我小時候偷喝奶奶的那罐蜂蜜,聞起來更香甜、更醉人。

  「不然這樣好了。」她開心的露出笑顏,更是惹的我一陣暈眩。

  「¬啊?」

  「等三個月後,山茶花開時,」她黑白分明的大眼對上我的雙眼,認真的說著:「第一朵就給你,好不?」

  我該怎麼形容,才能確切的表達我那時內心的澎湃激昂?那雙美麗且有靈的雙瞳直直的看著我時,我的心就好像要被看穿了。我開始慌亂、緊張,且努力克制自己的心跳與呼吸,深怕自己那種不尋常的心情被看透。緊貼著自己身體的雙手顫抖不已,因為快要爆炸了,我知道有一種醺醺然的、豐沛的、溫暖的感覺正在逐漸膨脹,而我又要去壓抑,壓抑那呼之欲出的......慾望。

  「¬天色暗了,我該回去了。」她對我露出一抹燦爛無比的笑容,接著從我身旁走過。又是那股花香。淡淡的,卻從此牽掛在我的心頭。

  猛然一股強大的失落感襲捲而來,讓我差點站不住腳。忽然之間雙腳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,帶著我的身,和那顆正在發疼的心轉過身去。我看見了山茶花。

  我知道,我第一眼看到我就知道那一定是山茶花,在她身後的白色裙擺上繡著兩朵桃紅色的花。一定,是山茶花。

  那兩朵山茶花隨著她的裙襬搖晃,像在風中搖曳一般,鮮活動人。我伸出手想去捕捉,但卻越來越遠,越來越遠。自己不禁迷惘了,那是真的花嗎?那應該是假的吧。可我怎麼覺得,我聞的到那若有似無的山茶花香?我沒見過山茶花,更別說聞過什麼山茶花香,但我就是知道。

  那就是山茶花。

  過後的日子我簡直和沒有魂的傀儡一樣,只是整天趴在自己房間窗戶上看著對面。對面的窗總是拉上窗簾的,我看不到她。不管上學放課我都遇不上她,似乎也沒看過她出來過。只能每天看著她家圍牆上的山茶花開了沒。怎麼好像都沒看過她出來澆花?

  後來我才知道,山茶花是不太需要水的。

  那天學校因為段考而在正午放學,回到家門口時掏了掏口袋,猛然發現自己根本沒帶鑰匙出來。

  「阿母,開門。」我敲敲門,大聲喊著。不過屋內沒有人回應。
  
  我累的蹲在門前,暗自懊惱著為什麼自己會忘記帶到鑰匙出來。肚子餓的咕嚕咕嚕叫,可口乾舌燥,一瞬間竟有種委屈至極的感覺浮上心頭。

  「你怎麼蹲著呢?」

  當我正在思考要不要先去同學家待著時,我聽見她的聲音。

  我抬頭,看到她穿著一見水藍色的洋裝,撐著一把陽傘,手提著一袋購物袋站在我面前。

  不知怎麼的,我的心狠狠被衝擊了一下,腦袋思緒完全沒辦法運作。

  「請進。」

  她脫下她白色的涼鞋走進玄關,幫我拿出一雙拖鞋。我站在她家門口不知所措,好緊張。不過都答應要先借待在她家了,一直站著也不是辦法。

  「¬謝......謝謝。」我脫下我的髒兮兮的球鞋,然後謹慎的擺好。還不敢把我那球鞋放的離她涼鞋太近,怕弄髒了那乾淨的白色涼鞋。

  跟著她走進她家客廳,跟我們家完全不一樣。她家客廳一塵不染,沒有多餘的裝飾物,只擺著一套米色的沙發與一張茶几,鋪著一張乾淨的桌巾。牆角有一架鋼琴,不過跟我在電視上看到的那種演奏用的鋼琴長的不太一樣,上面放著兩三本翻開的樂譜。

  「別一直站著,隨便坐啊。」她對我笑著:「¬等我先整理好買回來的東西再泡茶給你喝。」

  「不...不用!不用了,不要麻煩了!」我緊張的有點結巴。我猜想我現在看起來一定笨拙至極。

  「不會麻煩。」她又是衝著我嫣然一笑,接著就走入餐廳整理購物袋中的東西。

  我看著她的背影,那水藍色的洋裝隨著她的一舉一動服貼著她的身體,或是展開如荷葉般的裙襬,美麗而優雅,讓我看傻了眼。她似乎,天生就能散發出這種恬靜高貴的氣質。

  原本緊張而顫抖的身體,慢慢的平靜下來。心理油然而生的,是一點點的自卑,與莫名的傷感。看著自己皺巴巴的制服,以及黝黑粗操的大手,我忽然想奪門而出。

  「喝茶好嗎?」她的聲音從餐廳傳出。

  「都...都可以,都可以的。謝謝。」可是,心裡還是很貪心的不想離開。或許就只有這次機會了。

  過了一會兒,她端了一壺茶走出來,我的目光從她裙擺下白皙勻稱的小腿上移到她倒茶的優雅姿態,不可控制的,一股熱氣從上升到了臉部。

  「坐啊。來喝茶。」

  她倒了兩杯茶,然後拿起其中一杯坐到了鋼琴椅上,靜靜的喝了起來。

  我輕輕的坐在離她最遠的一張沙發椅上,略顯拘束的拿起茶杯喝茶。整個客廳只有我們喝茶的輕啜聲,安靜的有些讓我不安。

  「你們家沒人在是嗎?」她問著。我輕輕點點頭。

  「那你就先待著到你家人回來,好嗎?反正這屋子也只有我一個人住,無聊的呢。」她微笑著,清澈的大眼溫柔的看著我。

  「謝謝。」好像,漸漸沒那麼緊張了。

  我環視了一下整個客廳,最後目光停留在鋼琴上面。

  「阿姨,妳會彈鋼琴是嗎?」我問著她。

  她點點頭:「不過很久沒彈,上面都積了一層灰了。你想聽是嗎?」

  我連忙搖頭:「不是的!不用麻煩!我...我只是...我...」

  「你好像一直都很緊張呢。」她笑著。面對她的調侃,我不禁低頭沉默,感覺有些丟臉,好像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一樣。

  「聽紅豆詞好嗎?」不等我回答,她就打開琴蓋自顧自的彈了起來,然後唱著。

  我知道這首歌,我曾經聽過媽媽唱過。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她要唱這首詞給我聽,我直覺,她應該是要唱些有關山茶花的歌的。在我心中,她是屬於美麗的山茶花。

  聽著聽著,我又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花香,淡淡的,很難去捕捉。可是我知道,這一定是從她歌聲傳出來的。她的歌聲也有香氣,我想。

  「要回去啦。」她站在玄關看著正蹲著穿鞋的我。

  「嗯,謝謝阿姨今天的照顧。」我鞠躬,認真的道謝。

  她微笑看著我,然後眼神變的迷茫,轉向窗外。

  「¬山茶花要開了哪。」她輕輕說著。

  「嗯。」我一臉疑惑的看著她,不知該回答些什麼。

  「今天你來我家的事情不要說出去好嗎?」她眼神又回到我身上,只是臉上換成苦笑。

  我先是一愣,然後點點頭。

  「謝謝你,謝謝。¬」她的笑容弧度變大,卻更顯的苦澀。
  
  我不明白為什麼她那天要唱紅豆辭給我聽、不明白為什麼要用那麼誠懇的表情跟我說謝謝、還有她臉上的苦澀笑容。

  還有為什麼那天的茶,沒有山茶花的香味。

  「阿母,為什麼我都沒看過對面的人出來?」我一天裝的若無其事的問著。

  「死因仔,阿母不准你跟那種人靠太近!」母親臉上頓時充滿怒氣:「¬離越遠越好,災瞴?」

  我並不明白為何母親當時的臉會如此猙獰,而每當經過那些街頭巷尾的婆婆阿姨身旁時,總會不經意聽到一些細碎的耳語。即使她們看到我時總會立刻換了個話題,不過我還是聽到了。

  她們叫她"賤女人"。

  多麼,多麼強烈卑賤的字眼,這樣強壓在一個女人身上。我的心頓時涼了一半,接著開始怒火中燒。認為那些村姑們根本是忌妒她的美貌與氣質,認為她們鄙夷的嘴臉已經污染到她,和她的山茶花。他們根本不明白她的美麗與優雅,以及一顆善良的心。

  她是朵多麼,多麼潔白純潔的山茶花啊。

  後來我知道為什麼他們要這樣說。
  在某天夜晚,很晚很晚時,我看見她跟一個男人摟腰親吻著走進她家。走進她種滿山茶花的家。那男人在進門前,還碰到了她的山茶,一段嫩綠就這麼硬生生給折下。

  在我模糊的視線中,似乎有朵白色的山茶花,整朵落下,被泥巴給弄髒了。可是我心裡明明知道山茶花都還沒開。

  我當然知道,知道他們會在裡面做些什麼。只是莫名的,一種被羞辱、被背叛的心情油然而生,我握緊自己的雙拳,用力的連指甲都要掐入肉裡一樣。從來就沒這麼憤怒過,於是我壓抑。一開始見面時我在壓抑,現在我還是在壓抑,壓抑那想要大吼捶牆的衝動,因為我是這麼小心翼翼的守護著我的心情,還有山茶花。

  往後幾天,我都在相同時間的夜晚等著。等什麼?等山茶花開,等她一個解釋。即使我知道她沒有這個義務要像我解釋什麼,但我還是期盼著。心裡依然想著為什麼是她理虧,卻是我在這邊挫敗的低頭喪氣,乞求一她給我一個再度相信她的理由、相信她還記得山茶花約定的理由?

  不知怎麼的,我忘記在哪本書上看過,山茶花代表謹慎的愛。

  不過從某天起,我陸續又看到她帶不同的男人回到她家,那時山茶花已經透露出嫩紅與雪白,而我卻拉上窗簾,不再關注。已經枯萎的花,不能期待它再綻放。

  忘了過了多久,當有天放學回家走入巷子時,我看見她穿著一件鵝黃色的連身洋裝站在她家門口,正提著水壺澆著山茶花。我知道,其實我一直都知道,山茶花已經開了。

  我還看到那件鵝黃色的洋裝裙襬繡著兩朵白色的山茶花。

  雪白與桃紅的花瓣有著如上好絲綢般的光澤,金黃的花蕊如同金粉般璀璨,葉是深深的翡翠綠,而上頭的水珠就是珍珠了。山茶花,像是具有沉穩氣質的牡丹,美麗卻不誇張。就像她一樣。

  「¬啊!你來多久了?」她發掘了我的存在,轉過身來看著我。又是那股花香。

  我只是沉著一張臉不說話。

  「¬怎麼了,心情不好?」她笑了笑:「¬有什麼心事說給阿姨聽啊!」

  聽到這句,心裡的怒氣更盛。

  「¬平常好像沒看過妳出來澆花。」我沒用,沒有勇氣去質問,只是一昧的壓抑。

  「¬山茶花不用太常澆的。」她溫柔的看著山茶花:「¬三四天澆一次便行了。」

  我低頭不語。又是一種強烈的挫折感。有好多複雜的情緒,好多想說的話,該怎麼表達?

  「¬阿姨沒有忘記。」

  我抬起頭看她。她正採下一朵桃紅色的,嬌豔欲滴的山茶花,然後遞到我面前:「¬這是最美麗、最大朵、也是第一個綻開第一片花瓣的山茶花。」她頓了頓:「¬也是我最照顧的一朵山茶花。」

  大腦一片空白,不知道該怎麼反應。該笑,還是該哭?等我回過神時,我的手已經伸出去,用力把她手中的山茶花拍掉。

  用力的,把我剛才一閃而逝的心軟,拍掉。

  四周很安靜,一股無形的壓力緊緊包裹住我和她,我想不起來那時我的心情,但卻忘不掉她那張美麗白皙的鵝蛋臉上寫滿了錯愕,以及她雙眸中一絲絲的哀悽。

  水汪汪的,那是她的淚水,還是山茶花上的水珠?

  「¬我不想碰妓女的東西,骯髒。」我記得,這是我跟她說過的最後一句話。

  我不知何時已經跑回家中自己的房間,所幸家中沒人。我趴在窗口喘著氣,不敢去想她可能會出現的表情、心中可能浮現的想法。

  我更不敢去想,剛剛自己說過了什麼樣的話。

  還是忍不住拉開窗簾向外張望,在她進門前只看到她鵝黃色的背影,還有她頭髮上插著一朵又大又紅的山茶花。外頭的柏油路上沒有了那朵山茶花。

  我閉上雙眼,無力的癱軟在窗邊開始流淚。腦海中是她穿著白色的洋裝邊跳舞,邊唱著紅豆詞。洋裝上頭繡滿了五顏六色的山茶花,在風中搖曳生姿。我真的嗅到了一股花香,從她身上,散發出的山茶花香。

  我開始搞不清楚,是她因那些花兒香,還是那些花因她而香。

  一個月後,山茶花謝了一半時,她要搬家了。

  那時我剛從學校放學,進入巷口時發現自家對面停了兩輛搬家公司的貨車,幾位工人從她家搬出幾件大型家具、鋼琴與行李。卻沒有把山茶花搬入車廂。

  我站在一旁有些錯愕,是因為她要搬家,還是因為她沒有要搬走山茶花?

  我看見熟悉的白色身影從她家門口出現,還有裙擺的兩朵紅山茶。

  她朝我笑了笑,只是多了一些苦澀的味道。她走了過來。

  「我要搬家了。」她說。

  我看著她的臉,覺得比我上次看到的更加消瘦、蒼白。印象中水汪汪的大眼變得無神。是因為我的關係嗎?

  「¬這些山茶花我不打算帶走。」她看了看那些山茶花,然後牽起我的一隻手,說:「¬我希望往後每一年,這群山茶花第一朵花開時,是屬於你的。」

  一股熱氣衝上我的眼眶,我緊抿著嘴,又在壓抑。這次,是壓抑著離別的淚水。我試著回想過與她的種種,大腦卻不知怎麼的完全停滯,只能傻愣愣的盯著她看,就連句話也說不出口。

  連最基本的那三個字都說不出口。難道是因為,山茶花是謹慎的愛?

  「小姐,要走了嗎?」一位工人問著她。

  她朝工人點了點頭,然後轉過頭來對我溫柔的微笑,接著放手。離開了。

  我的手就直直的垂下來,我知道這種失落感是什麼,上次看著她離開時也是這樣的感覺。那天我記得她也是穿這件白色的洋裝,可是天我隱約覺得哪裏不一樣。

  我下意識的採了一朵白色的山茶花,跑到她面前,在她驚訝的眼神下伸出我顫抖的雙手,遞給她。我已經,無法控制自己的淚水了。

  她先是愣住,然後露出一種溫暖且釋然的的笑容,接過那朵白山茶,別在頭上。

第一次,我聽見心底的慾望如此的確切明顯,但是我什麼都不能做。我不能留下她。

  看著越行越遠的貨車,我終於想起來哪裡不同。那天的她,那天的山茶花,沒有香氣。

  我放下拍打棉被的木棒,扭一扭酸痛的肩膀。在伸懶腰時吸了一大口氣,猛然聞到了那股熟悉的花香,我趕緊趴在陽台上向下望,看見對面的一朵桃紅色的山茶花,開了。

  隨著溫暖的風送來的除了花香,還有斷斷續續的紅豆詞。我聽見了。
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ell007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3) 人氣()